天界 - Illustrated by ぢ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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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多浪荡,我多肮脏
世俗的标签像暴雨中的淤泥,总在人们行走时溅上衣襟。有人被泥点沾污了长衫就再也不敢迈步,有人却在泥泞中趟出了自己的道路。那些用唾沫当朱砂给人贴标签的”卫道士”,不过是举着道德大旗的暴徒。
历史长河中从不缺被污名化的星辰。嵇康披发跣足打铁时,司马昭的刀斧手说他”败俗乱教”;苏轼在赤壁江心扣舷而歌时,御史台的卷宗里写满”诽谤朝政”;王阳明在龙场悟道时,京城里流传着他”狂悖乖张”的流言。可当权贵的唾沫干涸在史册里,后人记住的却是《广陵散》的绝响、《赤壁赋》的明月与”致良知”的晨钟。那些被强加的污名,终究成了照见真金的火炼。
伪善者的天平永远向自己倾斜。 明代东林党人钱谦益写下”海内如今传战斗,人间何处有渔樵”时,俨然以道德完人自居,却在清军铁骑南下时率先剃发。法国大革命时期的罗伯斯庇尔一边高呼”自由平等”,一边将断头台的铡刀挥向政敌。他们像穿着戏服的优伶,在道德的舞台上唱着荒诞的独角戏,却在幕布落下时露出权谋的獠牙。
真正的道德是暗夜中的烛火,不必用口号装点自身的光明。 敦煌藏经洞的王道士守着五万卷经文,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邋遢的守窟人,却用三十年光阴抵挡着西域的风沙。威尼斯商人夏洛克被贴上”贪婪犹太人”的标签,可他坚持契约精神的身影,照见了整个基督徒世界的虚伪。道德从来不是绣在衣襟上的纹章,而是流淌在血脉里的岩浆。
当世人忙着给万物贴标签时,庄子说”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”;当卫道士们举着尺子丈量世界时,李白挥毫写下”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”。那些被称作”浪荡”的脚步,可能正在丈量天地的辽阔;那些被污为”肮脏”的双手,或许正在擦拭星辰的微光。且让喧嚷的标签在风中飘散,我们只管循着心中的道德罗盘,走向属于自己的沧海桑田。